吞卵生子的奇闻,不止简狄一人,《史记·秦本纪》,也记秦的先人有个女修,织布时玄鸟陨卵,吞而生下大业,成为秦的始祖。甚至满洲的传说,也有三女同浴池中,有神鹊衔朱果置于第三个女儿佛库伦衣中,佛库伦含吞后,便怀孕了,后生下一子,生而能言,因以爱新觉罗为姓。(《东华录·天命》)这样的奇闻还可举出几个。从许多神话看,其中的重要角色大都为女性,没有女性,神话的殿堂便显得暗淡凄清。
对待神话传说,大致有这几种,一是真的相信天地间有灵异之气。古人大多是有灵论,他们有时不相信某些鬼神,但相信冥冥中自有一种神秘的力量。二是凡神怪荒诞的皆不可信。这是极少数。三是用自己的假设,使荒诞成为合理可信,如《毛传》那样,在解释者固能自圆其说,但原来的神话传说的影子也消失了。现代某些历史剧历史小说,写作的态度很严肃,但人物的灵魂,却是作家自己的灵魂在活动,例如《王昭君》。京剧《借东风》,诸葛亮唱词有“我算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”一句,最初编剧者原是以为诸葛亮确有特异的神通,能够刻算阴阳,后来改为“我料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”,即是化神奇为智慧,其实仍是换汤不换药。现代的天文台,对一两天中的气象预报,尚且常常失误,三国时的诸葛亮,能料定甲子日必降东风吗?岂非仍然显得神异?果真料得定的话,也还是通过算的。俗语说“戏不够,神来凑”,这“神”其实便是偶然性,戏剧是少不得偶然性的,才子佳人戏便靠一见钟情的偶然性。
周成王封商纣之兄微子启于宋(都城在今河南商丘南),故《商颂》即宋诗,宋国实为亡国之后,孔子的先世就是宋人。今存《商颂》五篇,都是西周作品,离商朝已相当久了,因而想起刘禹锡《乌衣巷》的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两句诗来。在西周的里巷之间,正有商朝的燕子在飞鸣。
殷商的玄鸟,东晋的燕子,都随着它们的主人而消亡了。但多情的诗人,却还要让它们的双翅飞翔于笔下,引起后人烟雾似的历史的朦胧之感。
[1]. 何通“荷”。古人重音不重义,只要两个字声音相同,意义可以不管,所以先秦两汉书籍中,同声相借的字很多,到了后代,便成为文字学上一项重要学问。现代的有些简体字,如谷和穀、云和雲、斗和鬥等,也是音同字不同。
素心人可共晨夕之乐
—舒芜说诗的魅力
蒙 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