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位自协解直、东、晋、豫后,现存六百尊,而可用者实已无几。顷饬伊卿带胡将等自往拣择三百尊,大约明后日可开船西上。民间修筑圩寨,不难在炮械,而难在修寨之费与守寨为主之人,虽有告示,非年馀不能办出头绪。
春霆之病,恐无生理。顷各分统谭胜达、唐仁廉等公禀,不愿归娄统而愿归宋统,由春霆转咨到此。既已不愿归附娄镇,若勉强令娄驰入霆军,恐生他变,自应留娄在苏、皖,另谋位置。惟宋公仁柔琐碎,断非能统此万五千人者。余意竟将霆军全行遣撤,另为招集;或令娄招五千,宋招五千,各打一路,不知弟意云何?此军素无条理,即使春霆幸而病痊,亦难保其无事。
亢旱千里,金陵虽得雨,尚难插秧。弟又手疼异常,焦灼之至。
同治六年五月初五日 致澄侯弟书
澄弟左右:
吾乡雨水沾足,甲五、科三、科九三侄妇皆有梦熊之祥,至为欢慰!吾自五十以后百无所求,惟望星冈公之后丁口繁盛,此念刻刻不忘。吾德不及祖父远甚,惟此心则与祖父无殊。弟与沅弟望后辈添丁之念,又与阿兄无殊。或者天从人愿,鉴我三兄弟之诚心,从此丁口日盛,亦未可知。且即此一念,足见我兄弟之同心。无论哪房添丁,皆有至乐。和气致祥,自有可卜昌盛之理。
沅弟自去冬以来忧郁无极。家眷拟不再接来署。吾精力日衰,断不能久作此官。内人率儿妇辈久居乡间,将一切规模立定,以“耕读”二字为本,乃是长久之计。
同治六年五月十二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接两函,知贼实已出境,为之少慰。
亢旱不雨,鄂、苏所同。禾稻不能栽插,饥民立变流寇,亦鄂、苏所同也。惟盐河无水,盐不能出场入江;运河无水,贼可以渡运窜东,此则苏患较大于鄂。岂吾兄弟德薄位高,上干天和,累及斯民,而李氏兄弟亦适罹此难耶?中夜内省,忧皇无措。
湖北饷绌若此,朱芳圃之军自可缓招。昨已用公牍咨复,由弟与筱荃会咨韫帅檄停矣。春霆既无治军之望,其军宜全行遣撤。六月告病,七月开缺,弟意既定,余亦不便阻止。盖大局日坏,气机不如辛、壬、癸、甲等年之顺,与其在任而日日如坐针毡,不如引退而寸心少受煎逼,亦未始非福。惟余辞江督,筠仙辞淮运司,均不能如愿,恐弟事亦难必允准。
至于官相入觐,第一日未蒙召见,圣眷亦殊平平。弟谓其受恩弥重,系阅历太少之故。大抵中外人心,皆以弟之弹章多系实情;而圣意必留此公,为旗人稍存体面,亦中外人所共亮也。
同治六年五月二十一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湘乡土匪业已扫灭,为之一慰。余日来有焦虑者四事:大者则恐枯旱终不下雨,又恐捻匪窜至运河以东;小者则恐湘乡之会匪与阜宁之海匪养成气候。今幸两处之匪,皆已扫除,金陵已得大雨,不致竟成旱灾,三事可放心矣。惟捻匪由东平境内窜过运河,大局弥坏,凶焰弥炽。江苏之东北四府,处处可虑。